敬所有的
被隱藏的
深埋在面具下
在心中
的記憶
這是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也許是在所有人都認識她之前。
故事的開頭源於溫馨而平凡的家庭,成員有著幽默的爸爸、溫柔的媽媽、優秀的姐姐和乖巧的妹妹是對異常相似的雙胞胎。
但似乎在某一刻,如同童話般的故事變調了。
──或者說一開始這個故事就不是如同所有人想像的美好。
女孩出生在家裡最好也最不好的時候。
幸運的是,她與姊姊是父母期盼已久的孩子,父親是祖母最疼愛的么子,又是家族裡最小的兩個女孩子,他們理所當然的獲得更多來自親戚長輩們的寵愛。
幾乎所有人都更偏愛雙胞胎中的姊姊,可這種寵愛更像是種彌補似的行為,因為她是家族裡少數得到罕見遺傳疾病的孩子,而且比起妹妹與其他的堂兄堂姐們,她更加聰明,又或者該說是早熟。
她一向都是親戚朋友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在耀眼的姐姐後面,從小就被告誡著「乖孩子要讓著姊姊。」這句話的妹妹似乎更加的渺小了。
所謂的不幸指的是,她的堂兄堂姐們正處於大孩子喜歡欺負比自己年幼且受長輩疼愛的弟妹的時期。
或許欺善怕惡真的是深埋在人類骨子裡的基因。
他們不敢去找她的麻煩,目光轉移到與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身上。
但這似乎只是個開端而已,幾乎從那刻起「替代品」的標記就如同隱形的烙印一樣出現在她身上。
雖然兩個人時常會吵架和鬥嘴,但這似乎就是她們彆扭的表達方式,她們的感情很好,幾乎不存在著姊妹之間爭寵的問題。
『或許因為她們本身就是建立在極端不平衡的關係上吧!』長大以後的女孩回憶起當時的情況。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或許就是那一晚吧。
身為父親的男人秘密終於被發現了。
剛好就在姐姐被醫生診斷出病情惡化的那一天。
其實她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就算當時年紀還很小,她也永遠記得那一晚。
女人的咆嘯聲和男人的對罵,戰火從漆黑的夜蔓延到陽光可以照進屋內的早晨。
斷斷續續的音樂盒在旋轉著、唱著,如同自己的倒影擁抱著自己、她感覺到從心裡散發出的寒冷以及另一個自己身上不斷傳來的滾燙溫度。
──那是她第一個未曾睡著的夜裡。
就好像被甩進不再能見到光的深淵裡,所有美好的回憶譁然而止。
被拆穿表象的男人開始變本加厲的晚歸、一到晚上就很少停止的咳嗽聲、被逐漸壓上的負擔而感到煩躁的母親。
所有曾經就算是閉上眼也能像看到全家人和樂融融的畫面,全部被鎖進箱子裡,埋藏了起來。
女孩更加的乖巧了。
或許很多人都不會相信,在妳們認識她之前,她幾乎是個符合所有父母的願望的孩子。
安靜、乖巧、聽話、從來不與任何人爭吵,除了挑食這個與生俱來的本能之外。
可是似乎所有的聽話懂事,只要在姐姐的一句話之間,就可以全部化為烏有。
一次又一次在醫院度過的生日、父母缺席的畢業典禮、當上英文演講代表而讓父母答應陪自己去吃大餐的禮物……一次又一次的上演著「缺席」這場表演。
她再也不相信母親說的「乖乖的當個優秀的孩子,無論什麼事,爸爸媽媽什麼都會答應你」的話了,因為「什麼事」明顯地不如她姊姊肚子餓了、口渴了、體溫升高了。
信佛的母親曾經將兩人一手一個的抱在懷裡,對著她們說:「菩薩說你是祂派來幫助媽媽的。」
被擁在左手的她一臉期待的望著母親。
卻只是失望的看著母親的側臉。
而母親則看也不看自己的望著的是右邊。
家裡最後一個沒有改變的成員,終於也變了。
既然乖巧不能讓人注意到她,那就胡鬧吧。
如此偏激的想法,讓她學會了聒噪,學會了唱反調,學會了戴上變得討人厭,最後她開始有點忌妒起如同眾星捧月的姐姐。
越來越多人開始遠離她。
「你怎麼提早在過叛逆期了。」母親說著。
「你的脾氣再好一點會更讓同學喜歡你。」老師說著。
「我看你根本就是個掃把星吧,不然怎麼會叫著個名字。」一位同學這麼說。
對她始終如一的是另一個自己。
雖然她們常常在吵架和鬥嘴,但她們總是這麼稱呼彼此,就算是漸漸討厭起那個人,她仍然習慣這樣子稱呼她。
「不管怎麼樣,妳仍然是我最愛的人。」有的時候她會意外的溫柔,伸出在管子下更顯得脆弱的雙手輕輕的擁著她。
但大多時候她總是用著激將的方式,或許這就是她彆扭的表達方法,但是年幼的女孩卻不知道。
『你才不懂這種感覺是什麼,不然你無法說得這麼輕鬆。』她就像抱著浮木一樣,緊緊地抓住這句話,因為這是她所依賴著生存的東西,彷彿只有學會恨、學會討厭,她才像是在活著。
就算是在她的病情嚴重時,她的堂兄堂姐仍然繼續著他們的行動。
從來就沒有任何大人發現這種幾乎是每日例行的公事。
看到女孩受了傷,他們也只會往女孩自己跌倒受傷的方向去想。
『因為她從來都不在他們在意的範圍內。』她冷笑著。
就算是某天早上女孩不見的時候,他們直到晚上才在甘蔗田裡發現一個人在哭的女孩。
他們只當作是女孩自己硬要跟著哥哥姊姊出去玩,結果自己迷了路。
『她才不關心我,不在乎我到底怎麼了,不然她一定會知道的,其實他們都一樣。』女孩忿忿的想著。
所有的行動在那個刮著暴風的雨天畫下句點。
家人終於發現女孩被哥哥姐姐們拿著繩子綁在老家的樹上。
揭發他們的是她,但女孩卻一點都不感激。
事後所有參加這件事的人被罰跪兩個小時的祠堂。
『這種事我早就體驗過了。』女孩彎起嘴角,看著跪成一排的兄姐,然後掉頭回去『除非受害者是她,否則祖母才不會重罰呢。』她諷刺的想著。
過了不久,她找到另一種好東西。
──名為「笑容」的面具。
所有人又開始喜歡她了,不管是表面還是真心的。
這張面具越戴越牢,只要一有裂痕,她就會被人用手指著說:「你又再鬧脾氣了嗎?」或者是「姊妹倆的差別為甚麼這麼大,你姊姊明明……」諸如此類的話。
但是「她」看著這一切發生,深深的隔閡和迅速的改變,讓她連阻止都來不及了。
所以她依舊選擇了不分是非對錯的支持著。
就算這個決定讓她後悔著。
女孩就和小時候一樣「活潑開朗」著,只有她看到一樣的眼睛裡沒有半分的笑意。
在心中築起一道高牆的她,漸漸的很少發自內心的微笑了,女孩學會了將自己層層的包疊起來。
她再也不想受到來自任何人的傷害了。
惡劣的玩笑再度出現。
『那是個下雨天吧。』她說。
『一個清明節的午後。』她在旁邊補充。
總之她們無論如何都會記得事情的經過。
不論是迎面而來的車子、隨著雨水不斷被染紅的地面、還是母親在她們陷入一片黑暗之前喊著的是姐姐的名子。
她們都記得。
從出生就未曾長時間分離的女孩終究是分開了。
但又重新的在一起。
她不知道到底活下來的是誰。
只知道從今以後只剩一個人了。
有時候母親在意識不甚清明的時候會對著她喊著姊姊的名字。
有時候她在沒有達到目標的時候清楚的看見人們失望的表情。
不管如何,她都認為他們所想要表達的意思只有──
──為什麼活下來的是你不是她。
在她快要受不了的時候,偶爾會聽到很熟悉很熟悉的聲音。
像極了小時候的那個夜晚,即使發著四十一度的高燒仍溫柔的抱著她、哄著她的那個聲音。
她明白了那是什麼。
她漸漸的在那股聲音出現的時候放鬆下來。
但也僅此而已。
她仍然覺得自己就像是在被拉扯著。
兩股感覺在她的腦海裡不斷的纏鬥著。
頭好痛。
她覺得自己生病了。
不然為什麼會越來越像她?
女孩縮在房間裡的角落,她將頭埋進了曲起的膝蓋間。
活下來的到底是誰?
我又是誰?
她的臉上沒有淚水。
但你們想的都是她吧?
少女低低的笑著,應該說她早就忘了哭是什麼了。
然後,她勾起了唇角,只是彎起,不帶任何意義。
就連我也是這麼想。
對著鏡子裡益發燦爛的笑容,少女繼續的自言自語著。
妳知道嗎?
我最恨的人是妳,最愛的也是妳。
妳是父親母親眼裡的希望。
但伴隨著妳而來的、對我所造成的──
──卻是任何人都無法抹掉的絕望。
他們希望我們一生都無憂,可是結果卻讓人更覺得可笑。
不是嗎?
親愛的 另 一 個 我。
後記:
其實這就是一篇真人真事下去大改造的文
目前的官配就是姊妹
嗯嗯姐攻妹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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